淮南子 采桑

【金钱组】第一百零一封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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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受随意,写得有点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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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愿意当我男朋友吗?只是走一下婚礼过场就好,你想要多少钱我都能给你。”眼前人的话让阿尔弗雷德有些讶然,他只是个在夜店打杂工的人罢了,还当真从未想过会以客人的身份坐在这样高档的咖啡厅。那个亚洲男人长得很好看,留着一头长发也不失英气,说出这样的话他似乎也是考虑了很久的。王耀十指交握着看向眼前人,极为诚恳地提出自己的条件。

    “只是走走过场,不会对hero有什么企图的对吗?”阿尔弗雷德犹疑地看了王耀一眼,虽然他长得不错,但他并不觉得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会落到自己身上,只是眼前人抽出随身携带的钢笔在支票上写下一串零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动摇了。

    “……对。”王耀沉默片刻,轻声应答着。他稍稍用力把支票推了过去,缓缓开口:“这是定价,你看看够吗?”

    阿尔弗雷德抓起支票认真地辨认着真伪,确定了它是真的后不由得一阵咋舌,这人还真是大手笔,定金就能签这么多钱,全款那得是多少……。阿尔弗雷德喉结微微滚了滚,有些幼稚地向那人伸出手,轻声:“拉钩,不许骗hero。”

    王耀的唇角不易察觉地扬了扬,伸出手和那个略显稚嫩的青年人拉钩,温声应答着:“不会骗你的。”

    阿尔弗雷德并没有参加婚礼布置,但上门替他量身材,并且询问他喜好的人不少。礼物一件件的送进他家门,吓得他一个小财迷都以为这是他下半辈子能见到的财富突然间都摆在了眼前,以后怕是看不见这么多好东西的错觉阿尔弗雷德都产生了。

    礼服是白色,质地极佳,即使没什么审美的阿尔弗雷德第一眼都能看出这套西服的昂贵,身旁替他整理着东西的小助理偏过头冲他笑笑:“纯手工定制。”

    阿尔弗雷德没来得及听这么多,他像是魔怔般下意识地伸出手去触摸着那个深红色领结,这应当是中国人喜欢的颜色,可他,第一眼见,就有种莫名的情绪在胸腔中弥漫。那个人的礼服会是什么样子呢?和他一样的款式,还是细节上的不同?

    一切在婚礼开始前的一小时内被揭晓,王耀五指修长,他骨节分明的手扣着高脚杯的杯角格外好看,透明玻璃容器中浅蓝色液体随着他的微微摇晃着。领口深蓝色的领结揭示了阿尔弗雷德的疑惑,王耀浅浅笑着向他伸出手:“婚礼要开始了。”

    挽着彼此臂弯的一对新人缓步向教堂走去,今天到场的嘉宾很少,场地却布置得极为用心。身旁的王耀眉眼间都透着一股柔软的味道,倒像是期待这场婚礼已久,阿尔弗雷德眼角余光扫过他挽着的人,随即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去。他虽然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他反倒有种自己本就该在这里,参加这样的一场婚礼的错觉。

    司仪温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身旁人唇角微微扬起,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被捕捉的情绪。阿尔弗雷德按部就班地念着誓词,和那人交换着对戒,最后的接吻被他们改成了拥抱,王耀抱了他好久都不愿松手,阿尔弗雷德试图挣开时只听到那人在他耳边颤声:“就让我抱抱你。”

    松开彼此时阿尔弗雷德清晰地看到王耀眼中满满痛苦意味,那人又是怎样面色逐渐苍白,低声喃喃着后续由他的助理来处理。阿尔弗雷德背过身去大步向外走,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之前的司仪慌张至极的把人扶起来。身后大门被黑衣人合上之前阿尔弗雷德听到了一声极为压抑,却丝毫不能掩去个中痛苦的呜咽声。

    他的视野中一片阳光灿烂,身边的王耀助手礼貌地递上尾款支票,伸出的右手像是练过千百次动作般摆出那样不容抗拒的姿势,沉声说着:“琼斯先生请。”

    阿尔弗雷德想,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也不可能和王耀再有交集了吧?

    王耀死死按住胸口试图抑制那股心疼,颤声安抚着身旁的弟弟:“濠镜,出……出去,我,我没事……”

    口中弥漫着苦涩的腥甜味,王耀捂住嘴不让自己喊疼出声,模糊的视线让他的精神都有些恍惚。那个幼稚的年轻人,说要给他写一百零一封情书的人,是怎样一步步离他而去的呢?

    美国的高中没中国那么大的升学压力,少年人们似乎也就有更多时间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事了。阿尔弗雷德喜欢高他一级的亚裔学长王耀,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干了很多傻事,在校门口拦人,或是大胆直白地喊出王耀我喜欢你。

    他有多喜欢王耀,只要不瞎的人都能看出来。可王耀总是一副柴米油盐不进的样子,身旁的好友们也好笑地劝告着他,你与其追这么个中国式好学生,还不如转头看看那些喜欢你的女孩们,她们热情开朗,可比一个温和的人要适合你得多。

    可阿尔弗雷德他听不进去,即使王耀高三了,他也在坚持不懈地打扰着那人。直到和他隔着一扇玻璃窗的王耀松开手里的书,偏过头来温声和他说着:“你认真写封情书的话,我考虑一下?”

    “真的?!”这个惊喜来得措不及防,阿尔弗雷德停下了他的喋喋不休,咬着唇犹疑地看着王耀。

    “不骗我?”

    “不骗你。”

    “拉钩!”

    “好。”

    扣在一起的手指,蔚蓝色眼眸中闪烁着的亮光,那琥珀色中的温润包容。初秋还透着几分燥热,林中的虫鸣鸟叫,都不及少年人鼻尖浸着的点点汗意。阿尔弗雷德捧着他写好的第一封情书兴致勃勃地跑去找王耀,却被对方以辞藻简单而婉拒,他不死心地看了眼王耀,扬了扬手中信封,扬声喊道:“hero会努力的!”

    这样的行为惹来室内学生一阵瞪视,他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冲窗边人笑笑,小声说着:“等着hero。”

    他真的好喜欢王耀,喜欢到上课打小差,书页空格上,留下的只言片语间都是写给王耀的情书,或是一串王耀的花体英文名。YaoWang是他能写出最好看的一串英文。

    好喜欢你,耀……

    阿尔弗雷德低低笑着,随即脑袋撞上了路灯杆子,疼得他哎哟一声,又惹来同伴们一阵哄笑。他颇为恼怒地瞪了眼那些人,示意他们不许笑话自己,反倒是他自己垂眸时想到什么般没能忍住笑出声。

    可那人为什么突然就消失了呢?阿尔弗雷德紧紧皱着眉,手中的信封被他捏出些许褶皱,那个靠窗的座位,突然就空了。王耀他,甚至没有和他说一声,就这样残忍地离开了。

    我给你的情书才到第三十二封,你去哪了呢?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为什么?

    ——《第三十二封情书》

    我大概是真的精神失常了。阿尔弗雷德这样想着,身边所有人都说他疯了,甚至父母……

    在又一次面对父亲质疑的神色时,阿尔弗雷德抬手捂住眼,痛苦地哀嚎着:“你们在胡说些什么啊!他怎么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从未出现过!我送给他的情书他分明都有收下!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王耀……王耀怎么可能是他幻想出来的……

    王耀他那么好,会冲他笑,会告诉他不该总干些傻事,就算是写字都那么好看。阿尔弗雷德死死咬唇,固执地看着父母,眼角余光扫过艾米丽时他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般拉住妹妹,慌乱又带着一丝丝期许的声调:“艾米丽!你见过王耀的对不对?!你告诉爸妈啊,王耀,王耀他……”

    错乱的话语蓦然被打断,眼前人和他同样蔚蓝的眼中透着一丝迷茫,艾米丽缓缓开口:“王耀?王耀是谁?弗雷迪你平常胡言乱语的对象?”

    所有人都在否认王耀的存在,父母甚至给阿尔弗雷德找了心理医生,他踉跄着跑到那个熟悉的楼层,他时常停留的位置,隔着窗,堆灰的书桌。他推开那扇门走了进去,坐在那个座位上沉默了一会儿,才发觉书箱中摆的整整齐齐的信封,上面清一色是他的笔记。

    我真的产生幻觉了吗?阿尔弗雷德一点点弹去信封上的灰,认真看着自己的笔记,他只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鼻腔间弥漫起的酸涩意味堵得他有些呼吸困难。他捂住眼一字一顿地喃喃着:“耀他真的存在过,他说过如果我写好情书就考虑一下我,也说如果我凑够一百零一封情书,他就和我在一起。”

    所有人都认为阿尔弗雷德得了失心疯,他的父母甚至强制性地把他送到了疗养院,阿尔弗雷德也不反抗,就是固执地写着一封封情书,不容许任何人打断或是抢走。提到王耀时他总会笑,可只要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王耀只是他的幻想,他势必会狠狠一拳打过去。

    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叫疗养院的人和他的父母都很无奈,疗养院那边关于阿尔弗雷德什么时候会好的说辞总是含含糊糊,琼斯家可是国内外都享誉的商人世家,这么好的赚钱机会,他们又怎么能放过。

    阿尔弗雷德第一次失控差点把人打死是因为护工把他精心积攒的情书当垃圾扔掉了,他红了眼地暴揍着那人,任谁来拖都没有用,直到有人小声说了一句:“再不去翻的话垃圾就要被处理掉了。”

    阿尔弗雷德这才踉跄起身,不顾昏死的男人向外跑去,在那臭气冲天的垃圾堆中翻找着,眸中布满水汽的他有些视线模糊,喘息声中也带着点点哭腔:“耀……不要不要我……不要……”

    他是被注射了镇定剂绑回去的,父母皆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病床上被绑死的儿子,疗养院院长面色阴沉地看了眼阿尔弗雷德,随即又恢复了沉痛的样子看向琼斯夫妇:“贵公子有神志不清的趋势,怕是……”

    “怕是什么?!”琼斯夫人显然有些慌了,脚下一软被身旁的琼斯先生扶住,男人低沉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响起:“院长你说。”

    “怕是只能用电击疗法了。”被阿尔弗雷德打到昏迷的那个护工是院长的侄子,仗着这一重身份在疗养院内欺负人惯了,连阿尔弗雷德都被他整过不少次。这次阿尔弗雷德却是直接把人打到躺在病床上不能动了,院长没有一份报复的心思,怎么可能。

    青年人的惨叫在室内回荡着,又被隔音效果极强的隔音墙阻绝,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写给你的第一百零一封情书你能否收到呢?耀,我想我快要撑不下去了……

    ——《阿尔弗雷德日记》

    阿尔弗雷德蜷缩在颜色惨淡的病床上,提笔的手都在颤抖,他控制不住地一直在哭,终于忍不住地呜咽出声:“耀……耀啊啊啊啊啊啊!”

    琼斯家的长子就这么死了,死在那个狭窄的病床上,一点都不像他张扬的性子。

    王耀他来得太迟了,甚至连阿尔弗雷德最后一眼都没能见到。当初家里来了消息,让他立刻回国,他连一声道别的机会都没有,就匆匆登上了下午的国际航空班机。

    连桌箱里那个傻子给自己写的情书都没来得及带走。

    王家和琼斯家关系一向不大好,王耀也不喜和同学交往,琼斯夫妇更是清楚王家这种古老家族不可能接受他们培养的未来掌门人和琼斯家长子搞在一起,他们只是想快刀斩乱麻,让阿尔弗雷德尽早死了这份心,以免以后徒增烦恼。

    他们买通了阿尔弗雷德身边所有人,意图给阿尔弗雷德营造出王耀仅仅是他的幻想这件事,却从未想过阿尔弗雷德用情这样深,竟是魔怔了一般,到最后……亲手害死他们儿子的人,竟然是他们自己。

    王耀没敢去阿尔弗雷德的墓地,他记得他当初说出那样的话,不过是为两人在一起拖延一下时间罢了,他也有很喜欢阿尔弗雷德,可他还没准备好面对来自长辈的狂风暴雨。他不敢去看那人的墓碑,他怕那份愧疚感会折磨得他想要马上去见阿尔弗雷德。

    那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就这样逝去,他又在其中担任着怎样的角色?

    厚厚的一摞情书王耀不知道阿尔弗雷德是怎样写好的,每一封都有认真叠好。这是他拜访琼斯家时,琼斯先生说阿尔弗雷德留给他的遗物。如今从第一份起拆开,那些青涩逐渐变得成熟的字句,原本阳光灿烂,而后愈发沉重,到最后渐入癫狂的情书……

    “你想寄给我,可是你找不到我……”王耀低声喃喃着拆开最后一封情书,那已经不能算是情书了,那是一个被逼无路的人走到最后一刻绝望的哀嚎。他眸中溢出点点笑意,顷刻间被泪水淹没,王耀脑袋埋进双膝中,哭得极为压抑。

    他想他这辈子不会再喜欢上任何人了,一个阿尔弗雷德,足以让他刻骨铭心。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一百零一封情书收了起来,生怕损伤半分。他以为他有装得够好,在商场中叱咤风云,那样冷静,是他王家一点点自幼培养而铸造成的继承人模样。可没想到他听到夜场里有个和阿尔弗雷德长得很像的青年人时一秒就破功了。

    王耀记得他在夜店里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做‘阿尔弗雷德’的青年人时的瞬间窒息,有那么一刻,王耀以为他就是他。就连询问都那么小心翼翼:“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阿尔弗雷德·F·琼斯。”青年人答得很随意,唇角是那大大咧咧的笑意,王耀眼前一花险些跌下去,他面色微白地点了点头,轻声:“是吗?”

    “对啊。”阿尔弗雷德说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些洋洋自得的意味,身为酒侍的他实在活泼单纯得过分,见王耀直勾勾地盯着他瞧,阿尔弗雷德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警惕地问着:“怎么了?”

    “我很喜欢你。”王耀下意识地说着,也有说的很认真,他的眸中满是阿尔弗雷德的倒影,似乎要将他这副模样刻进心里。阿尔弗雷德闻言不由得抖了抖,往旁边退了一步,这是在包厢里,大部分都是王耀的人,就他一个酒侍,赤手空拳的未必打得过这些人。阿尔弗雷德只好试图冷静下来和那人讲理:“我卖艺不卖身的,你不要想着强迫我!”

    “噗嗤。”眼前人措不及防笑出声来,那冷淡模样瞬间被这样的笑容驱散,让王耀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生气了几分,他像是怕惊吓到了阿尔弗雷德一般放软声调:“不会强迫你的。”

    王耀他很想和阿尔弗雷德结婚,也很想和阿尔弗雷德一辈子走下去,哪怕是一场梦境也好。夜店里遇见的那个人和阿尔弗雷德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如果……

    他是想了很久才做出这样的决定,多少钱都好,留给我一丝丝期许吧。我知道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那个一心一意只想对我好的少年,我知道梦境破碎后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可是,只要一小会儿,假装他在我身旁就好。

    也是因此有了开场那一幕,如今伪装落幕,独留他王耀一人,任由那苦涩感填满心扉,用那一百零一封情书为那人,在他心房上,铸下一尊不可摧毁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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