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中/米耀】世间苍苍
注：一时脑热产物，国象设定
番外链接：【米番外】
“你舍得么？阿尔弗。”赤象国骑士兼他表兄亚瑟这样问着。
“有何不可？”阿尔弗雷德歪着脑袋笑笑，一派天真无邪，一如他在王耀眼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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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当初赤象国国王阿尔弗雷德求娶王家嫡长子王耀有多艰难，国内也在流传着国王与王后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
可有时候现实未必有这么美好。
身为战车的伊万一直记得，王后加冕那天，是由他亲手牵着他往前走，而后把人交到赤象国伟大的王阿尔弗雷德手中。
那个时候王耀笑得那样清甜，有那么一刹那，他觉得，他们在一起，应该也挺好的吧？
现在，“你后悔吗？”第一次如此冒犯地执起王后陛下的手，而后是亲吻他的指尖，虔诚地像个教徒一样。
面色苍白的王后陛下笑得有些虚弱，“从来没有后不后悔这样的话，我是赤象国的后，守护吾之子民，本就是我的义务。”
边塞风声沙沙作响，王耀指尖抵上权杖的瞬间，对那人的思念疯狂增长。
无论是这后冠，还是这权杖，都是由他在封典时向自己亲手赠上的。
我怎么会恨你呢？我爱你啊，阿尔弗雷德。
“跟我走好不好？”伊万抓紧了那人的手，生怕一松开他就会消逝。
“不要。”王耀艰难起身，却极为坚定地推开了那人的手，他的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吾必将守护吾之子民，直至最后一刻。”
伊万冲那人笑笑，眼中却有泪光在闪烁，“当初我就不该让你嫁给他......”
“一切已成定局。”王耀回答得极为简短，推拒了伊万的帮助，独自一人换上戎装，系紧了斗篷丝带，手握权杖，缓步向外走去。
“......我陪你一起去。”无力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王耀下意识地想要拒绝，转身却看到有泪自那人眼中滴落。
“......好。”
赤象皇宫
国王陛下单手撑着下颚，一手执棋，眼前的主教已然是冷汗淋漓。
不远处传来宫女们的喃喃低语。
“王后陛下已经失踪一月有余了。”
“嘴上说着什么守卫赤象，不就是跟着战车大人跑了。”
“你可别胡说！”
“怎么了？宫里不都是这么说的吗？”
......
诸如此类话语层出不穷。阿尔弗雷德抬眼望向主教，随即棋落，看着弗朗西斯的表情，他不禁低声笑笑，“无碍。”
弗朗西斯难得地笑不出来，将棋盒往前一推，“是臣输了。”
“诶？怎么会......”阿尔弗雷德有些茫然地看了眼棋盘，不远处骑士正带着随从向这里走来。
弗朗西斯隐晦地看了眼不远处，随即起身告退，“臣......”
可惜还没等他说完就被阿尔弗雷德打断，“干嘛急着走呢？主教大人。”
弗朗西斯眼睁睁看着亚瑟走过来，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丝苦涩划过眼底，随即他恢复了往常恣意的模样，在阿尔弗雷德对首端正坐好。
“陛下，大捷。”亚瑟还没来得及单膝跪下，就被阿尔弗雷德伸手扶起，阿尔弗雷德撑着脸笑得单纯，“王后陛下呢？”
“......与战车一道，不知所踪。”亚瑟声调微顿，这样的话说出来后所有人都不由得面色微僵，而伟大的国王陛下则是面色沉了下去。
“是吗？”
魔域谷底
两人搀扶着艰难前行，风雪将他们的足迹掩去，也几乎将两人的视线抹去。
“咳......”王耀掩唇闷声咳嗽着，伊万下意识地将那人扶紧了些。
风雪茫茫，冷风呼啸，稍有不注意，就会迷失其中。王耀手执罗盘探明方向，在风雪中夜行这是很考验胆量的事，可他们没有退路。
“王家所在的地方，很少有这样大的风雪吧。”伊万此刻还能笑得出来，王耀微微愣了愣，随即答道：“是啊，落峡涧总是四季如春，暖阳高悬的。”
“呼，我们那里，倒是常有这样的大雪呢，可惜小耀没能去看一看。”伊万深吸了一口气，尽量缓和气氛。
“其实想去很久了，可惜父亲不让。”王耀眼中多了分暖意，他和伊万自小一起长大，两家却是相隔甚远，从来都是伊万急匆匆地赶到王家来和他一同修习魔法。
而王家也有极为严厉的家规，家族子弟，未满十六之前，都是不能单独出去的。
伊万本来说，等王耀十六岁，就带他去看看北方极寒之地的风景的：可是，十六岁那年，王耀遇到了阿尔弗雷德，赤象国的王储殿下，随即是他十八嫁入赤象。
自始至终，伊万都没能带着王耀去看看，北方极寒之地，那个他从小生长的地方。
“路好长啊。”王耀低低喘了口气，他本就体力不太好，何况畏寒。
伊万解下斗篷披在那人身上，王耀一僵，随即推了回去，“我不冷。”
“小耀......”伊万声调拉长，定定地望着那人。
他有好多话想说，比如我带你走好不好，你说过陪我去看我的家的，你忘了......一直陪在你身边的人都是我吗？
又或是，就算他不要你还有我啊！
可最终，他只能勉强喊出那个他叫了无数次的名字，而后是失语。
王耀微微低头，扬手取下后冠，指尖拂过簪子尖端，渗出殷红的血珠，他随即按在了那莹白的珠玉之上，“这内里机关，应当还是够我们避寒的。”
“小耀！”伊万声调中染上了一丝怒意，抓紧那人的手立即放下一个愈合术。
“何必这么浪费......”王耀低声喃喃，随即不再言语，眸中染上了一丝空洞。
呐，曾经这样着急我受伤的人现在正在王宫内坐享温香软玉呢。
“不要想他，不要想他好不好......”伊万再也控制不住将那人揽入怀中，“我求求你不要想他好不好......”
风雪将一切掩埋，将人的视线淹没。
赤象王宫
“王家嫡长子王耀，为后失德，特此，废除其王后之位。”阿尔弗雷德坐在那高位上，不紧不慢地念着，其右首处正在草拟的弗朗西斯默默无言，微微垂眸掩去眼中神色。
王家
“这不可能！”王家家主将所有能砸的物什都给砸了个遍，“我养出来的孩子我清楚！”
“......父亲。”王濠镜跪在那人面前，一动不动，“停手吧。
三年前
王耀不过刚满十六岁，而阿尔弗雷德已然是赤象国意气风发的太子殿下，那样无拘无束的他，几乎要将世间的光彩尽数夺取。
初遇是他前往王家拜访，王家是个古老世家，这世间大族及各国，对于王家人向来是敬重几分的。
何况王家人遵循避世守则，向来与世无争，非要说亲密些，不过是与布拉金斯基家族关系密切些罢了。
少年人的心思总是好猜的，何况是未染尘俗的王耀。
“耀耀，我喜欢你，嫁给我好不好？”赤象国的太子殿下说得那样认真，满眼纯澈，捧着手中刚刚编好的花环递给面前的长发少年。
王耀指尖微颤，随即垂眸，伸手接过，“好。”
两年的暧昧长跑，在今天结束。
王家家主自然是反对得最激烈的一个，“你敢出了这座门从此以后你就不是我王家人！”
“父亲，对不起......”王耀重重下拜，随即是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所有人都在反对这场婚事，可婚礼还是不紧不慢地筹办了起来。
那天伊万翻过宫墙带着王耀偷偷跑了出去，不可否认，他也不愿意，王耀嫁给阿尔弗雷德。
可是那天晚上自小一起长大的少年窝在他怀里哭红了眼，不住重复着，“伊万，我爱他，我爱他......”
那样无助的模样，他心软了，他承认，他做了一个这辈子都会让自己悔不当初的决定。
他牵起王耀的手，一字一顿，“你没有娘家人，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娘家人，明天的大典，由我牵着你走过红毯。”
这是赤象的习俗，婚嫁必然是要由娘家人牵着自家新人走过红毯的。
你有没有心痛到失去知觉，牵着王耀走过红毯走向那人时，伊万只觉得每一步，他都踩在刀刃上，痛到颤抖，痛到撕心裂肺，可他一句话都不能说，哪怕是泄露一点点情绪。
他亲手将那人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却没有按照原先准备好的台词来说，他只是极其迟缓地向赤象国的新王阿尔弗雷说着：“你要好好照顾他。”
阿尔弗雷德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握紧身旁人的手，“我会的。”
于是王耀笑了，那样灿烂，那样心满意足的笑，是伊万从未曾见过的。
所以他相信了，他的小耀，和阿尔弗雷德在一起一定会幸福的对吧？
“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妻，赤象国的后。”阿尔弗雷德念着誓词，满眼爱恋，亲自替那人加冕，赐权杖。
两人跪在教堂前，接受着主教赐福。
多好啊，他们是多好的一对啊。伊万听见人群中有人这样说着，于是他看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笑出声来，“多好啊。”
多好啊，如果这不是个骗局的话。
“只有你能，只有你能救赤象，耀......”国王陛下这样无助地说着，王后陛下满眼心疼地抱紧那人。
“我愿意。”
赤象国纪年二四八六年 赤象王后率兵出征魔域峡谷
王家人这样受世人敬重是有理由的，他们有着独门秘术，能在那片迷之大陆破出一条路来，常人，向来是不能活着走出魔域峡谷的。
是战车而不是骑士陪同这本就是极为诡异的一件事，但王耀还是义无反顾的前往了。
一旦由魔域发源的毒瘴笼罩那片大陆，那这个世界就完了。
可当王耀抵达魔域峡谷时他才发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唯有深入才有可能找到事起之因。
魔域峡谷是个比北方极寒之地还要寒冷的地方，四季冰雪封存，单单是这温度，都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何况内里不知凶险几何，一旦进入，便是迷失方向。
王耀穿着厚厚的袄衣挑灯夜读整片大陆的地形构造，还有先人留下的丝许关于魔域峡谷的记载，眼底浮现了青黑的眼圈也未曾停下。
“小耀......”看着王耀疲惫的模样，他突然就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
“我没事。”王耀冲那人笑笑，揉了揉眉心继续阅读手中的卷轴。
意识到是场骗局的时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是决定动身之前，随行的卫兵尽数撤离。王耀微微皱眉，却没有说话。
伊万站在那人身后，眸光微顿，“主战场，不是这里。”
那一天，所有思绪终于被串联，骑士亚瑟，率兵前往的，不是这个方向，而有能力一夜之间将士兵尽数带走的人，唯有国王陛下。
赤象王宫
“唔，战车与王后已经深入魔域峡谷了吗？”年轻的国王笑容灿烂。
“是。”殿中的骑士单膝跪下，低声应答。
“那出征吧，亚瑟。”
魔域峡谷
“咱俩会死在一起吗？”王耀低低笑着，任由风霜拍打着他的脸颊。
“不要胡说。”伊万声调微沉，不会，至少我会把你活着送出去。
“伊万，谢谢。”赤象国王后陛下突的转身抱住那人，埋在那人胸前轻声说着，随即声音被风吹散。
伊万没有给予任何回应，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谢谢。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他们终于靠着法器寻找到了魔域峡谷之源，只是当王耀凑近，仔细抚摸着那碑上的铭文时，他险些腿软跪了下去。
“原来，是我王家的罪孽啊。”他低低笑着，闷咳出一口血来，这些天，他身体机能所承受的一切，已经快到极限了。
赤象王宫
“如果，他们失败了呢？”骑士大人微微抿唇。
“那也，不亏啊。”阿尔弗雷德声调冷冽，眸中透着一丝阴沉。
魔域峡谷
王耀牵着那人的手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极寒之地的模样，我想我已经领会到了。”
“这可没那美啊。”伊万同样在笑，握紧了那人的手不放。
两道渺小的身影躺在冰天雪地里，王耀扬手虚划着什么，“连累了你，抱歉。”
“呵。”伊万翻身抱住那人，柔软的发磨蹭着那人的颈边，“我们这样，算是殉情吗？”
“......算吧。”王耀愣了愣，给出肯定答复。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吻，也是最后一次。
“陪你一起死，真的不亏。”
就当是一场梦吧，能够陪你执手到地老天荒，真的不亏。
魔域峡谷冰雪消融，赤象国领土全面扩张，阿尔弗雷德迎娶新后亚瑟。
“你后悔吗？”
“这世上，哪有什么后不后悔。”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