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耀】我沉迷于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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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有番外这个问题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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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星的路很难走，王耀穿着防护服走得不怎么稳妥，腕间通讯仪不时闪烁，昭告着此地信号是何等的糟糕。他沉默着一路向前，那眼底潜藏着的恍惚再不掩饰的展现在人前，天地间荒凉一片。
他试着把时间线再理清些，脑海里却混混沌沌的，甚至无法支撑他独立思考一些简单的事情。譬如阿尔弗雷德因何而消失，当初他们派出的探索队伍中途又发生了些什么，统统无法理清……
思绪一片模糊，王耀越往前走天色愈发沉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又浓稠的味道。他打开探照灯继续往前走着，陡峭的地形叫人步伐不稳，突然被人抱住时他明显受到了惊吓，下意识的反击还没来得及出手，身后人那熟悉的声调便已传入耳中：“耀……”
“……少将阁下。”王耀有那么一瞬几乎屏住了呼吸，隔着厚重的防护服他并不能感受到那人的体温，却能感受到他的虚弱。他试着从那人怀里挣开，后果是被抱得更紧了些。王耀有考虑过强行挣脱的可能性，可阿尔弗雷德一开口他便再没了这份勇气。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们结婚了，你身为皇后陛下，执掌着财政权的样子好不威风。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总爱把我踢下床，嗤。”阿尔弗雷德说着倒是自己笑了起来，他声调中的虚弱意味，王耀这次是彻底听清了。
“你受伤了？！”王耀有些慌张地转过身，他刚要抱住阿尔弗雷德就被那人给扑了个满怀，阿尔弗雷德眼角眉梢都透着浅浅笑意，蔚蓝色的眸没了眼镜的遮挡，在此刻透出一丝柔软意味。他伸出手再度把王耀抱紧，脑袋埋进那人颈窝边蹭了蹭，放软的声调让人连拒绝都不忍：“让我抱抱你好不好？就……假装，我们真的结婚了。”
王耀突的有些鼻间酸涩，他深吸几口气强行把那股酸涩感压下去，阿尔弗雷德这么抱着他也没了下一步动作，两人距离如此之近，王耀却感觉到了他们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一旦跨过就是万劫不复。他隔着防护服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后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些：“还好吗？”
……
半晌没有回应，他试着推了推阿尔弗雷德的肩，依旧没反应。王耀这才意识到——那人已经昏死过去。
阿尔弗雷德比王耀要高一些，王耀把人从地上拉起来也不怎么轻松，他背上阿尔弗雷德按着之前做下的标记一步步往回走，忽闪的通讯仪传来些消息又中断掉，担忧于阿尔弗雷德现状的王耀第一次没有及时查看军部传来的消息。
把人带回军舰是小菜一碟的事，但检查阿尔弗雷德身体状况就是一件让人头痛的事了。他们带来的设备并没有测出阿尔弗雷德身上有什么异常，阿尔弗雷德却是一直昏迷不醒，而年轻的军医则表示了无能为力。王耀守在那人病床旁，他低头修改着原本的航行计划，如果阿尔弗雷德三天之内没有醒来，他已经做好把人送回帝国主星的准备了。
边缘星补给站
这是王耀他们前往另一个星系前所能停靠的最后一个人族港口，边防兵们在此驻守多年也无事发生，现在这防守状态倒显得有些松散。毕竟在这颗贫瘠又处于边缘星带的星球上，实在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别说上头的巡航军官不会来，这地方连虫子都不会光顾。
因而王耀率领的舰队降落时，空间港上仍是无人前来校验信息。先遣官出发寻找补给站的人，王耀整理好制服后在昏睡的阿尔弗雷德身旁坐下，指尖传来那人的温度，王耀颇为小心地低下头去在阿尔弗雷德鼻尖亲了亲，喃喃低语：“其实，我穿联邦少将军服也挺好看的。”
……
良久沉默，王耀定定地望着阿尔弗雷德始终不愿移开眼，时间分分秒秒流逝，他凑近阿尔弗雷德耳边，声音低得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听清：“我是这样的……沉迷于你……”
待腕间通讯仪亮起时，王耀眼底溢起的点点笑意又迅速被冷淡压了一下，蹙起一瞬又恢复平整的眉峰像是在无声诉说着他的不舍。
王濠镜和补给站的小队长做了简单交洽后，将补给完毕的消息传给了王耀，却意外的收到了王耀叫他过去的指令。王耀穿着军服的样子总是能带给人几分疏离感，王濠镜惯例致敬后便听到了王耀让他前来的目的。
“带他回联邦，而后转航帝国首都。濠镜你负责全程护送，绝不能让他出了半分闪失。”
“是，少将阁下。”
王濠镜怔忪片刻后下意识地应下，王耀此刻的模样让他看出了一分绝然的味道，他却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王耀和阿尔弗雷德的关系实在太过复杂，分明如此针锋相对，却总能在彼此需要时妥协并尽己所能地去帮助对方。
我们是朋友吗？
……不，是敌人。
离了那人之后王耀做决断都要果断了许多，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精神恍惚的根源竟是阿尔弗雷德。他究竟是该庆幸他把那人送走了，还是难过无论如何两人都无法如从前那般贴近，更无法彼此信任……
异兽巢穴和从前比起来还是没什么变化，王耀熟知哪些武器才是对异兽伤害最大的，人族乘胜追击步步逼近之际，他却觉得心底隐隐有股不安感在扩散着。
阿尔弗雷德是在回帝国主星三个月后才醒来的，而此时的王耀正急于边疆战事，后续补给军队源源不断，攻破异兽第一层防线指日可待。王耀调出军事布防图，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计划。
如果一个月之内他们可以攻破异兽防线，那便能在此布防，而后大力发展人族军事及科技方面的力量。并且可以划出一块相对安全的星带用于军校在读生的实践课，也欢迎散兵游将前来历练。
可，联邦高层似乎不怎么满意他的计划。他们更想要的是，一次性将异兽老巢攻破——永绝后患。
“这不可能。”王耀面色微冷，通过全息技术，此刻他和高层军官们倒像是坐在一间会议室中讨论事务一般。首座的伊利亚仍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既不制止斯捷潘他们对王耀的攻击，也不否决王耀的提案，颇有坐山观虎斗的味道。
“王少将，你毕竟还年轻……”一位功勋卓著的上将率先开了头，接踵而来的质疑声可就止不住了，甚至连把王耀撤换下的提议都说出来了。
“这群倚老卖老的玩意！”副官气急败坏地替王耀抱着不平，当事人倒是没什么反应地继续研究着行军路线。王耀提笔勾出前进的最佳路线，低声和副官说着：“就按我说的进行布防，一旦此战告捷……你们都可以回家看看了。”
宇宙是无垠的深蓝，王耀独自一人驾驶着战机前行，他望向窗外那如梦似幻的色彩时微微愣了愣。这样的场景阿尔弗雷德曾经带着他看过很多次，他偶尔开玩笑对阿尔弗雷德说这片蓝就像他的眼睛时，阿尔弗雷德总是会很认真的纠正：hero不会这么看着耀，耀是hero的宝宝，得宠着。
他抿起唇无声地笑着，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阿尔弗雷德带给他的那一丝甜味。
驾驶系统是怎么失控的王耀不知道，但这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此刻发生在了王耀身上。在战机即将撞上地面时他冒险从舱门跳了下去。
帝国主星
“你说什么？！”阿尔弗雷德几乎是吼出声，他瞪大了眼看向在他震慑下微微发颤的副官，随即又无措地转开眼去，喃喃自语着：“不会的……我要去找他……”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跑去找皇后陛下要太子妃信符的时候还傻气地笑了笑，虽有些强撑的意味，但那语调中的期待几乎要浓得化不开：“等我找到他我就跟他求婚好不好？他不答应的话我就把他绑回来！”
“……好。”艾米丽笑得无奈，哪怕她对王耀失望至极，终究是纵容了自己的孩子。
这片星海实在是好看得过分。阿尔弗雷德把手贴上窗，那微微黯淡的眸证实了他正出神。他有足够多的理由相信他和王耀的默契程度，哪怕联邦军联合帝国军搜寻哲野星系将近一周也没能找到王耀，可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他可以在集训时半小时内找到藏得足够隐蔽的王耀，如今也可以，在这茫茫宇宙中——找到他。
阿尔弗雷德从来都无法忍受他和王耀从此再无交集，似生人般陌路这样的结局；哪怕是经逢背叛，哪怕是那人亲口对他说：我不爱你了。
有什么关系呢？我爱你啊。
再好看的星海也抵不上王耀专注地望着他时的样子，再多的荣誉也比不上王耀在他受伤时沉默半晌，放轻调子的一句我心疼。
听说东方王耀他的家乡有句古话：心至诚则灵。
阿尔弗雷德想一定是他感动了他从来不相信的神仙，才能在王耀随身携带的氧气耗尽前找到他。他把那个消瘦了不少的人抱进怀里，满眼的疼惜夹杂着惊慌，不住喃喃着他想对王耀说的话，好让那人不要就这样昏过去。
阿尔弗雷德把人抱上飞船，低着头专注地替他解着身上的负累。早已准备好的营养液在此刻派上了用场，阿尔弗雷德小心翼翼地给王耀灌了下去，细心地替他擦掉唇角残渍。
星际导航失灵不是一个意外。阿尔弗雷德盯着光屏唇角抿直，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半分，他试着联系外界，飞船的通讯却在他人操纵下断开了连接。阿尔弗雷德抵在半空中的指尖微顿，唇角弯起一丝讽刺弧度，那眸中冷意愈发浓重。
这艘飞船是联邦方面给他提供的，个中手脚是谁动的不言而喻。这针对目标到底是王耀还是他，暂且不做追究，可无论是怎样的结果，对联邦而言都是利大于弊，说不准还可以一石二鸟。
阿尔弗雷德是迦尔纳帝国唯一的继承人，更是集各项军事天赋于一身的天之骄子。帝国方面苦心培养二十载，一旦他倒下，那意味着帝国未来的顶梁柱自此陨落，迦尔纳由盛转衰或许只是个时间概念。
王耀曾经是迦尔纳帝国的人，如今联邦也未必认同他的身份，现今他在征战异兽方面战功赫赫，又不知道牵动了多少联邦高层那脆弱的神经。
阿尔弗雷德坐回原位，抬手挡住眼睛掩盖着自己连日来的疲倦，没隔多久他又松开了手，望着王耀沉默半晌。他弯下腰去，认真地掰开王耀的手指缓缓和他十指相扣，低声：“哪怕危险重重也非要待在他身边不可吗？是我不够好，还是你爱得太过。”
沉睡的那人唇瓣微微张合，像是在回应些什么。阿尔弗雷德凑近了些，这才勉强能听清一些破碎的字眼：“阿……阿尔……”
握住那人右手的力道霎时加大了不少，阿尔弗雷德有些失神地问着：“是在叫我吗？”
这样的话，我能否默认为……你在最危险时刻，想到的第一个人是我呢？
阿尔弗雷德闷声笑着，隐隐带着的哭腔更像是喜极而泣。他深吸口气，不住重复着：“耀你等等，等会儿援军就会过来了……不管怎样我都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就算……就算把你绑回去……”
可有时候意外总是突然而至的，它能将你的全盘计划打乱，不给你留任何退路。飞船在颠簸中前进，王耀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醒来，眼底浮起一层青黑的阿尔弗雷德正盯着他走神。视线撞到一块儿时阿尔弗雷德还怔了怔。
蜂拥而至的异兽群，昭告着能量枯竭的显示灯。王耀撑着扶手试图爬起来，又被阿尔弗雷德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按了回去，他极为干涩地想要开口，阿尔弗雷德却抢先一步地堵住了他的唇。
“你听我讲，时间不多了，你必须想办法逃，这个你拿好。”阿尔弗雷德说得很慌乱，扣住王耀肩头的双手极为用力，王耀望着手上的太子妃信符，刹那间有些失神。可阿尔弗雷德没给他一些应有的回忆时间，而是语速极快地继续说着：“我有种感觉，它这辈子只该属于你一个人，阿尔弗雷德的伴侣也只有王耀一个。所以王耀，hero命令你——成为hero的妻子，活下去！”
紧急救生舱被弹出去太快，阿尔弗雷德眼底的泪王耀还没能看清就这样彻底远离，飞船在异兽群中炸开的场景太过绚烂，一如从前般叫王耀心痛欲裂。
耳边回荡着那人带着哭腔的话，王耀努力控制着情绪，却还是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在救生舱撞向星球表面时他眼前一黑彻底昏死过去。
“我爱你……我爱你……对不起……耀……让我自私一次……就一次……”
这样的做法真的很自私吧……就算是死都要把王耀强留在自己身边，哪怕仅仅是一个名分。阿尔弗雷德生命中的最后三秒，他想了些很有意义的东西。
倒数第三秒
他想起了小时候父皇带着他在花园里疯跑，母后顾不上凌乱的发髻，势要把淘气的他俩抓过去打一顿。可最后却变成了三个人一起疯玩。
倒数第二秒
他想起他考进帝国第一军校时的理所当然和骄傲情绪，以及初逢时王耀孤单站立时的冷清眼神。那样的王耀叫阿尔弗雷德心跳太快，他努力保持着自己的傲气却还是没能忍住自己对王耀的好奇心，这是他们人生拥有交集的第一步。
倒数最后一秒
他听见教堂的钟声响起，他看见王耀身着华服向他走来，他感受到万千帝国臣民欢呼，所有人都在为他们的结合而庆贺，整齐的赞歌随着乐曲飘扬在帝国王都。
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和王耀结婚了。此后是否他们就可以携手缔造太平盛世？
这画面太真了，就像是真实发生过一样。可阿尔弗雷德想，他大概是再也无法亲眼见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