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子 采桑

【米耀】杀死玫瑰的九种方式

Dover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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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杀死玫瑰的九种方式吗?”王耀趴在酒台上,随手往潺潺流水的装饰台上丢了几片玫瑰花瓣,那是他从装点师午后精心修剪过后的玫瑰花枝上扯下来的。似霜后残红,肆意零落水中。

我曾以为王耀是个很喜欢玫瑰的人,直到我看见夜下他一手秉烛一手捏住艳色花瓣尾端,任由它在灯火灼烧下燃烧殆尽;或是不顾花枝荆棘,一手握住花苞任这花汁融于掌心纹路,残余碎杂沾染满手。

配着他这一脸冷淡之色,愈发让人琢磨不透。

他曾拥一怀玫瑰行走人潮中,也曾面无表情剪断残败花枝收入怀中;他曾细心收拣花落残红,也曾使这秋后玫瑰染了水墨跃然纸上。

终究是他先凋零于这俗世中。

“他呢?”

“你猜。”

王耀是一个孤独的艺术者,但某些时候,他真的很幼稚,比如此刻。

他的眼睛很干净,细碎的光缀入其中,或许是他一直保持着少年心态的缘故,少年人的心最是敏感纤细,而他亦如是。

分明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像是刺痛了他的某根神经,一句简单的你猜后便抿唇不语了起来。我想我一定是说错了什么话,才会惹得他这样自我藏匿,可他那位年轻活跃的学弟啊,分明是每一次都陪着他来的。

王耀又扯了一片玫瑰花瓣,放在唇边咬了一口,仓惶又无措。

他扔进装饰台水中的玫瑰已经落到了最尾端,而瓶中玫瑰娇艳依旧,那抹红染上了王耀唇瓣,因着他的啃咬。

我想弗朗西斯看到自己精心修饰的花束被客人这么糟蹋,一定会心痛至死的;不过现在还早,我暂时还不用承受他的哀嚎。

“我该如何自处……”他扬了扬手,眼中迷惘没有丝毫隐藏;我离他很近,几乎只要一抬手就可以握住他的手,点到为止的吻手礼是我对一个客人的礼貌,“如您心中所想。”

他的眼中随着这句话掀起了一丝名为希望的波澜,落入浅淡眸子里再没了一丝踪迹。

“或许您说的对……”

作为一个酒吧老板,我还需要不时兼职失恋者们的心理辅导师,这项工作本该是能言善语的弗朗西斯来做的,可他时常不在,我也就只能偶尔兼职一下了,以防我的客人们说我冷血无情,不再光顾这间小酒吧。

有着一头长发的中国青年大概是下午时间段走的,连杯鸡尾酒都没点,就专门来摧残我店里玫瑰花。弗朗西斯是他走后一刻钟到的,打扮精致气质优雅的法国人的哀嚎在他看见他清晨用心修剪插枝搭配的玫瑰花其中一朵差点只剩一个花芯时到达了顶峰。

“安静,弗朗吉。”一个吻止住了他剩下的哀嚎声,我坐回原位去撑脸看他,低声:“有这点时间惋惜,你不如去找支更好的玫瑰来代替。”

“哦不,重要的不是这个,你一直都这么不解风情,亚瑟。”他抬起花瓶颇为无奈地看我,我选择回以冷漠,于是法国人瑰紫色的眸子里漾起了笑意,连着唇角都微微扬起:“也一如既往的可爱。”

可爱是在形容我吗?或许我该先给他一拳再让他去找花。

这是长假的最后一天,来酒吧的人并不少,而那位A大新生代男神,我想即使是人潮中,他依旧很显眼;更重要的是,他一向都是和王耀一起来的,这次是一个人来,还真是让人意外。

也不算意外?至少我今早看见了王耀孤身一人。

阿尔弗雷德这一坐就坐到了关店的时候,他给了我双倍他点冰可乐的钱,见酒吧里除了我就只剩下弗朗西斯和他时,那眼中似乎浮起了些歉意:“抱歉,我在等一个人,可他到现在还没来。”

“王耀吗?”鬼使神差的,我发问了,一旁的弗朗西斯也凑了过来,没骨头似的一手搭在我肩上,他已经收拾好了,就等着我下班一起回家。

“对……”说出这话的他显然有些失魂落魄,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才轻轻喃喃道:“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

“他早上来过了。”一旁的弗朗西斯替我回答了这个问题,他从花瓶里抽了枝玫瑰递到阿尔弗雷德手里,轻声:“他被你感染,如你一般喜欢玫瑰,而玫瑰娇弱易折,从来都是要被小心呵护的。”

“……谢谢。”阿尔弗雷德握着弗朗西斯给的玫瑰走出了酒吧,最后一位客人走掉,意味着我们终于可以关门了。

虽然王耀和阿尔弗雷德从未说过,但我和弗朗西斯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模范情侣,阿尔弗雷德看向王耀的目光里有星星,偶尔酒吧驻唱时弹着吉他的他视线也总追寻着台下的王耀。王耀或许曾闪躲过他的目光,可那样冷淡的人,也会在和阿尔弗雷德视线撞上时,眼里满是温柔。


Damn, I like me better when I'm with you
该死 我更喜欢与你在一起那时的自己

I like me better when I'm with you
我更喜欢与你在一起那时的自己

I knew from the first time, I'd stay for a long time
第一次相处使我明白 与你呆了很长一段时间

'Cause I like me better when
只因为我更喜欢

I like me better when I'm with you
更喜欢与你在一起那时的自己

I don’t know what it is but I got that feeling
我知道那意味什么 但我牢牢握住了那感觉 ”

街边音乐响的不恰巧,这首歌我十分熟悉,它正是阿尔弗雷德在我店里弹唱向王耀表白的曲子,当时在酒吧里捧着一杯柠檬汁假装鸡尾酒的王耀整个人都呆了呆,他似乎是想要做鸵鸟遁走,又被人潮制止在了原地。

抱着吉他的金发青年人笑容灿烂,扬声:“学长!我喜欢你很久了,要不要考虑跟我在一起试试?”

看热闹的人永远不会少,‘在一起在一起’的声潮更是阵阵袭来,衬衫单薄的黑发青年红了耳根,偏过头不肯看表白者,轻轻一声‘嗯’落在阿尔弗雷德心上,他们的拥抱也落入了围观者眼中。

他们也曾吵过架,只是哪次都没这次严重,严重得王耀一个素来惜花之人辣手摧花,严重得这个向来爱笑的小伙子失魂落魄等待。

王耀是个诗人,阿尔弗雷德是个歌者。一个适合吟诵世界最残忍决绝之美,书写秋后凄凉;一个适合吟唱世间万物之光辉,播撒他日希望。

他们的性格背道而驰,隔绝世俗之外,在一起本就艰难,还要如此跌跌撞撞不肯松手。

“噗嗤。”身旁的弗朗西斯笑出声来,握着他手中今天酒吧剩下的玫瑰花束,在昏黄路灯下递给我。

“且惜当下。”

他们的相遇永远是如此戏剧化,我不过是来学校里送送外卖,就看见了两人对立在高台上遥望,王耀背着画具往前走,阿尔弗雷德扛着吉他满是张扬。

似乎因着无意间的碰撞,两人吵起来了,王耀的恼怒一直如他一般轻轻柔柔的,仅是拧紧轻声呵斥过失者,又怎么能震慑他人呢,阿尔弗雷德就不一样了,他的吵架方式野蛮而张扬,许是理亏太过,他挑了挑眉,一手接过王耀放在地上的画具,扛起来就往前走。

一丝错愕浮现王耀面上,他有些跟不上人步伐地追赶着想要把自己的画具拿回来,阿尔弗雷德嘟嘟囔囔着就是不给人东西;作为一个旁观者,琼斯这个脸皮厚度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分明是他把人东西撞倒了,吵不过还要把人东西抗走?

不过小情侣吵架嘛,应该没什么的对吧?这样想着的我提起外卖继续送去了。

楼梯转角,监控死角;阿尔弗雷德的亲吻实在是有些倚强凌弱之嫌,被按在墙上的王耀的挣扎反抗微不足道,唇上有薄荷糖的甜味,鼻尖是熟悉的香气,王耀皱着眉狠咬了阿尔弗雷德唇瓣一口,“我们已经结束了,琼斯。”

“你这是在自说自话,我不止是你现任男友,我还是你未来老公。”阿尔弗雷德抬手抹了下被咬的唇瓣,一手扶在王耀肩上,捏了捏他的脸,低声:“抗议无效。”

“你这人……”跟一个无赖怎么讲理?王耀蹲下身背起自己的画具往外走,他显然是气急了,再不愿意跟阿尔弗雷德说一句话。

倚墙而立的阿尔弗雷德望着人离去的背影低笑出声,已经一起经历这么多事了,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呢。

日子还是要过,小酒吧还是要开,偶尔遇见问我要橙汁或是可乐的学生,我都不禁会想起那个傍晚,A大艺术团双男神仿佛砸场的开口:

“老板,给他来杯橙汁,我?我嘛,可乐吧!”

这是什么蠢话?来酒吧里要橙汁可乐?

我刚要拒绝,弗朗西斯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排了一听可乐一听橙汁,笑眯眯地收了两人双倍的饮料钱,他不等我说话就偏过头来:“扩展业务知不知道啊,总有不能喝酒的学生被同学带过来,我们当然要,为他们贴心准备啊~”

现在一晃眼,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

酒吧里的青年男女似乎都换了伴侣,唯有阿尔弗雷德还在紧紧追逐着王耀,他坐哪儿他就坐哪儿,他喝橙汁他就喝橙汁,他要柠檬汁假装鸡尾酒,那他也要。

我曾目睹两人在自那天闹掰后,阿尔弗雷德趴在吧台上睡熟,王耀坐在一旁半晌不说话,要走的时候才小心翼翼低下头去,极轻的吻落在阿尔弗雷德颤动眼睫之上,他背着包往外走,不回头,趴在桌上的人望着他的背影不说话。

“娇养是最残忍的杀戮。”某天阿尔弗雷德终于鼓足了勇气装醉时扯住王耀衣角,却只换回了一句简短回答。

“不……不一样……”换个角度看这个活力十足的大男孩其实是很有趣的事,他的解释笨拙程度不亚于我,但从某种程度来讲,他又比我有勇气。

“耀一定要去米兰的话,给我一年……一年……我一定会去找你!”素来莽撞的大男孩仓惶将人拥入怀中,长时间以来两人间的矛盾源头原来是这个,想想也对,作为一个设计专业的学生,去米兰留学,诱惑力是极大的,按阿尔弗雷德性子,他大学毕业后八成是要回加州的,分居两地的两人是否有足够勇气与耐心面对现实中有关于两人情感的各种挫折呢?

我想,他们或许早已做好了携手并进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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